帮忙翻译一下 西游记 第69回

   更新日期:2024.04.27
  第五十九回唐三藏路阻火焰山 孙行者一调芭蕉扇

  如果干种性本来同,海纳无穷。千思万虑终成妄,般般色色和融。有日功完行满,圆明法性高隆。休叫差别走西东,紧锁牢笼。收来安放丹炉内,炼得金乌一样红。朗朗辉辉娇艳,任叫出入乘龙。
  三藏遵照菩萨的要求,又收下行者;八戒、沙僧,也都消除异心,大家就锁笼猿马,同心协力,继续奔向西天。真是说不尽光阴似箭,日月如梭,很快,经过夏月炎天,又到三秋霜景。只见:
  薄云断绝西风紧,鹤鸣远岫霜林锦。光景正苍凉,山长水更长。征鸿来北塞,玄鸟归南陌。客路怯孤单,衲衣容易寒。
  师徒四人走着走着,逐渐感到热气烤人,就热了起来。等再走上一段,大家就感到天气更热了。三藏勒住马,说:“现在正是秋天,怎么反到越走越热了呢?”八戒说:“您不知道。去西天的路上,有个斯哈呢国,是日落的地方,俗称‘天尽头’。如果是到申酉时分,国王就会派人上城,擂鼓吹号,混杂掉太阳落到海里沸腾的声音。日头是太阳真火,落到西海里,如同用火淬水,滚沸的声音,就会连续不断;如果没有鼓号声干扰,声音会吓死城里的小孩儿的。这地方热气烤人,看来是到日落的地方了。”大圣一听,忍不住,大笑起来,说:“呆子,别胡说了!你说的斯哈呢国,还远着呢!象师父这样朝三暮四的,这么磨蹭,就是从小走到老,从老走到小,小小老老,走上三辈子,也还没走到呢!”八戒说:“哥啊,那你说,不是日落的地方,为什么这么热?”沙僧说:“看来是天时不正,秋行夏令造成的。”
  行者他们三个人,正争论着,忽然,前边大路旁,出现了一座庄院。就见这座庄院,房顶上,全都用红瓦盖着;整个的院墙,全都是红砖砌的;大门,也全都被红油漆漆着;在这庄院里,不管是什么东西,一切的一切,全都是红的。三藏觉得奇怪,下了马,说:“悟空,你去那人家问问,看看到底为什么这么热。”
  行者收了金箍棒,整整衣服,装出一副斯文象,跳下大路,就快步走到那户人家门口。行者正要敲门,忽然,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老人。只见这老人:
  穿一件黄不黄、红不红的葛布深衣;戴一顶青不青、皂不皂的篾丝凉帽。手里拄一根弯不弯、直不直、暴节竹杖;足下踏一双新不新、旧不旧、掰靸<革翕>鞋。面似红铜,须如白练。两道寿眉遮碧眼,一张哈口露金牙。
  老人走出门,猛地看见行者,吓了一跳。老人定定神,拄住竹杖,大声呵斥,问:“你是哪儿来的怪人?在我家门口干什么呢?”行者见老人问他,急忙行个礼,说:“老施主,别害怕。我不是什么怪人。我是东土大唐派去西天取经的和尚。我们师徒四人,正好走到这里。见天气炎热,一来不明白原因,二来不知道地名,所以,特来请教请教。”老人见行者说话客气,又说明来意,这才放下心。老人舒展开眉头,笑着说:“长老别介意。老汉一时眼花,没看出来。”行者说:“不敢当,不敢当。”老人问:“你师傅他们在哪儿呢?”行者转身往回一指,说:“大路上站的那三个就是。”老人顺着行者指的方向,看见了三藏他们,说:“那就请他们都过来吧!”行者见叫让他们都过来,就高高兴兴地,回头招呼三藏他们,让他们赶紧过来。三藏、八戒、沙僧见行者招呼他们,立即牵上白马、挑起行李,一起来到了庄院前。大家见到老人,全都高高兴兴地,向老人行礼。
  老人见三藏丰姿绰绰,八戒、沙僧相貌稀奇,真是又惊又喜。老人一边请他们进到里面去坐,一边就招呼小的们,叫赶紧上茶做饭。三藏一看,客气地表示了谢意,然后,就带着几个徒弟,一起走进院子。三藏问:“请问老公公,现在是秋天,怎么反而这么热啊?”老人说:“这里叫火焰山。没有春秋,四季都热。”三藏一听,追问说:“火焰山在哪一边?会不会挡住了去西天的路?”老人说:“西天去不了。火焰山离这儿有六十里远,正在去西天的必经之路上。火焰山共有八百里火焰,八百里之内,寸草不生。若是过山,就是铜脑盖,铁身躯,也肯定要化成稀汁呢!”三藏一听,大惊失色,一下就不敢再继续问了。
  这时候,门外来了一个少年,推着一辆红车子。少年见这边有过路的人,就停下来,站在门口,吆喝说:“卖糕!卖糕!”大圣听见有人卖糕,拔下一根毫毛,变出一个铜钱,就跑过去,递给少年,想要买糕。少年接过钱,揭开车上的被子,热气腾腾地,拿出一块糕,赶紧转手递给行者。行者接过糕,托在手里,就好象是拿着火盆里的灼炭、煤炉中的红钉一样,特别地烫。行者被烫得很难受,只好左手倒在右手,右手换在左手,来回地倒腾,一个劲地喊:“烫,烫,烫!没法吃,没法吃!”少年见行者喊烫,就笑着说:“怕烫,就别来这儿。这儿就是这么烫。”行者说:“你这个人,真不明白。俗话说:‘不冷不热,五谷不结。’不过,这地方这么热,你这糕粉,是从哪儿来的啊?”少年说:“如果要找糕粉米,就得去求铁扇仙。”行者问:“铁扇仙是干什么的?”少年说:“铁扇仙有把‘芭蕉扇’。只要求她把扇子借我们。用扇子一扇,火就灭了;扇子扇两下,生风;扇三下,下雨。我们就是靠着她的扇子,播种种地。到时候,我们再及时收割,所以,还能种植五谷。要不然啊,就真寸草不生了。”
  行者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,急忙转过身,跑回屋子,把糕递给三藏,说:“师父,您放心,就别在这儿隔年着急了。吃了糕,我跟您慢慢说。”长老接过糕,转手递给老人,说:“老公公,请吃糕。”老人说:“我家的茶饭还没款待您呢,怎么就好先吃您的糕啊?”行者笑着说:“老人家,茶饭倒没什么。我问你:铁扇仙住在什么地方?”老人说:“你问她干怎么?”行者说:“刚才卖糕的说,她有把‘芭蕉扇’,煽一下,火就灭;扇两下,就生风;扇三下,就下雨。您这地方靠她扇子播种收割,所以才能五谷生长,不至于饿死。我想去找她把扇子借来,扇灭了火,我们好赶紧过山。”老人说:“虽然扇灭火能过山,但是你们没礼物啊!就怕那圣贤不肯借你们。”三藏说:“她要什么礼物?”老人说:“我们这儿的人,十年求她一次,四猪四羊,花红表里,异香时果,鸡鹅美酒。我们还要沐浴虔诚,一直拜到仙山,然后才能请她出洞。她满意了,才到这儿来给我们扇扇子。”行者说:“她的山在什么地方?叫什么名字?有多远?我去管她借。”老人说:“山在西南边,叫翠云山。山里有个仙洞,叫芭蕉洞。我们这儿的人去拜仙山,往返要走一个多月,来回总共一千四百五六十里。”行者听了,笑笑说:“没多远,没多远,我一会儿就回来。”老人说:“你先等等,还是先吃些茶饭,准备好干粮,然后,找个人,做个伴,你再上路吧!路上没什么人家,又多虎豹狼虫,不是一两天就能到的。这可不是开玩笑啊!”行者笑着说:“不用,不用!我走了!”行者说声‘走’, 就呼地一声,一转眼,一下不见了。老人见行者转眼就不见了,真是惊讶万分。老人伸着头,向天上张望着,说:“爷爷呀!原来是个腾云驾雾的神仙!”

  行者到了翠云山,按住祥光,正要去找洞口,忽然,听见不远处,丁丁地,传来了伐木声。行者顺着声音,走过去。就见在树林深处,有一个樵夫,正在一边伐木,一边高声唱着:
  “云际依依认旧林,断崖荒草路难寻。
  西山望见朝来雨,南涧归时渡处深。”
  行者走上前,给樵夫行了个礼,说:“大哥,打扰啦。”樵夫放下斧子,回了礼,说:“长老去哪儿啊?”行者说:“大哥,请问这是翠云山吗?”樵夫说:“是这儿。”行者又问:“有个铁扇仙的芭蕉洞,在什么地方?”樵夫一听,笑了,说:“这儿是有个芭蕉洞,但没有个铁扇仙,只有一个铁扇公主,又叫罗刹女。”行者说:“听说她有一把芭蕉扇,能煽灭火焰山的火焰,是不是她?”樵夫说:“对,对,对,就是她。这圣贤有这宝贝,特别能灭火。只是因为她用扇子能帮火焰山那边的人,所以他们就叫她铁扇仙。我们这儿的人用不着她,一般只知道她叫罗刹女,是大力牛魔王的老婆。”
  行者一听竟然是大力牛魔王的老婆,不由得大吃一惊。行者心里暗暗说:“又碰上冤家了!当年我抓的红孩儿,可是她儿子。即使是前些年(在解阳山破儿洞,遇着她叔叔,也还不肯给我水喝呢!还要出手报仇。现在,怎么又遇着她了?她能把扇子借我吗?”樵夫见行者沉思不语,就笑着说:“长老,你是出家人,有什么可担心的?这条小路儿向东走,不到五六里,就是芭蕉洞。别急,很快就能走到。”行者说:“不瞒大哥说。我是东土唐朝派往西天取经的唐僧的大徒弟。前些年在火云洞,曾和罗刹女的儿子红孩儿有点纠葛,我怕她记仇,所以才担起心来。”樵夫说:“大丈夫审时度势,只是来求她借扇子,别提过去的事,保管你能借到。”行者见樵夫说得豪爽,就深深躬躬身,作了个揖,说:“谢谢大哥指点。我走了。”
  行者告别樵夫,不一会儿,到了芭蕉洞。只见这里:
  山以石为骨。石作土之精。烟霞含宿润,苔藓助新青。嵯峨势耸欺蓬岛,幽静花香如果海瀛。几树乔松栖野鹤,数株衰柳语山莺。诚然是千年古迹,万载仙踪。碧梧鸣彩凤,活水隐苍龙。曲一直荜萝垂挂,石梯藤葛攀笼。猿啸翠岩忻月上,鸟啼高树喜晴空。两林竹荫凉如雨,花浓没绣绒。时见白云来远岫,略无定体漫随风。
  行者见洞门紧关着,就走上前,试探着,叫:“牛大哥,开门!牛大哥,开门!”行者一连叫了几声,忽然,门呀的一声,慢慢开了,紧接着,就从里面,走出来一个女童。只见这个女童,手里提着花篮,肩上扛着花锄,真是:
  一身褴褛无妆饰,满面精神有道心。
  行者合掌走上前,说:“女童,麻烦你转告公主一声。我是路过这里的和尚,要去西天取经。我们过不了火焰山,所以来借芭蕉扇用用。”女童说:“好,那你是哪个寺里的和尚?叫什么名字?我好去给你通报。”行者说:“我是从东土来的,叫孙悟空。”
  女童转身回到洞里,走到罗刹面前,跪下来,说:“奶奶,洞门外有个东土来的和尚,叫孙悟空,想见奶奶借芭蕉扇,要过火焰山。”罗刹突然听见“孙悟空”三字,霎时间,就好象撮盐入火,火上烧油,立刻骨都都,红生脸上;恶狠狠,怒发心头。罗刹圆瞪起双眼,大骂一声,说:“这猴头,竟然今天他还来了!”罗刹骂完,就大叫着,对丫鬟说:“丫鬟!拿盔甲、拿兵器来!”边上的丫鬟一看,赶紧拿来盔甲、兵器,捧给罗刹。罗刹穿戴好盔甲,拿上两把青锋剑,气势汹汹地,就一下冲出洞门,来到洞外。行者见罗刹忽然冲了出来,赶紧一闪身,站到一边。只见这罗刹:
  头裹团花手帕,身穿纳锦云袍。腰上双束虎筋带,微露绣裙偏绡。凤嘴弓鞋三寸,龙须膝裤金销。手提宝剑怒声高,凶比月婆容貌。
  罗刹到了门外,大叫一声,说:“孙悟空,你在哪儿呢?”行者见罗刹叫他,就走上前,躬身作揖,说:“嫂子,老孙在这儿作揖了。”罗刹见行者过来朝她行礼,就咄地一声,说:“谁是你嫂子!谁要你作揖!”行者说:“这里的牛魔王,当年跟老孙结拜七兄弟。现在听说公主是牛大哥的正房太太,怎么不是我嫂子?”罗刹说:“你这猴头!既然有兄弟之情,为什么还害我儿子?”行者见罗刹提起火云洞的事,就故做惊讶,问:“嫂子的儿子是谁啊?”罗刹说:“我儿子是号山枯松涧火云洞圣婴大王红孩儿,已经被你害了。我正没地方找你算帐呢,你却自己送上门来!我怎么能饶得了你!”行者一听,慌忙满脸堆上笑,说:“嫂子,你原来不知道啊!这可就错怪了老孙啦!大侄子抓住我师父,要蒸要煮,非要吃我师傅不可。幸亏观音菩萨收了他,才把我师傅救出来。他现在在菩萨那儿做善财童子呢,其实是受了菩萨的正果。他现在不生不灭,不垢不净,与天地同寿,与日月同庚。对此,嫂子不谢我,怎么反到怪起老孙来了?这可就不对啦!”罗刹说:“你这个猴头,别在我面前耍嘴皮子!我那孩子,虽然没有送命,可是再怎么好,也不如在我跟前好,我什么时候才能见他一面啊?”行者笑着说:“嫂子要想见孩子,这有什么难的?不过你得先把扇子借给我,等我扇灭了火,把师父送过去,我就赶紧到南海菩萨那儿,把他叫回来见你,再把扇子还给你,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。到时候,他是不是伤了一根毫毛,你可以自己亲眼看吗!如果他有了一丝一毫的伤害,到时候,你再怪我,也算有点道理;但是如果比过去还标志了,那你可得好好谢谢我啊!”
  罗刹说:“猴头!少废话,你把头伸过来,让我砍几剑!如果你经得住我这剑,我就借你扇子;如果经不住,我就叫你去见阎王!”行者见罗刹说要砍他的头,就拱拱手,笑着走上前,说:“嫂子,要这么说。老孙就伸着光头,随便让你砍几剑。你砍多少剑都行,等一直砍得没劲了,你再停手。可是,你砍完了,一定得把扇子借给我!”罗刹一听,不容分说,双手抡开剑,照着行者的头,就乒乒乓乓,一连砍了十几下。行者站在那儿,看着剑砍到自己头上,全然不当一回事,就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。罗刹见行者什么事也没有,害怕起来,赶紧转过身,抬腿要往回跑。行者见罗刹要跑,蹿上去拉住罗刹,说:“嫂子,去哪儿啊?快借我扇子!”罗刹挣脱开行者,说:“我的宝贝,不是随便谁都能借的。”行者说:“既然不借,那你就吃老叔一棒吧!”
  说着,行者就从耳朵里,拿出铁棒,幌一幌,变得像碗一样粗,举起来,打向罗刹。罗刹一看,只好又转回身,赶紧仓促应战。行者这回可不再客气了,他抡开铁棒,照着罗刹,劈头盖脸,就奋力猛打。罗刹见铁棒打过来,急忙举起剑,沉着来迎。他们两个,这回也再不论什么亲情,而是只讲了仇隙。他们在翠云山前,只一瞬间,就打在了一起:
  这边,裙钗本是修成怪,为子怀仇恨猴头。那边,行者虽然生狠怒,因师路阻让娥流。先言拜借芭蕉扇,不展骁雄耐性柔。罗刹无知道抡剑砍,猴王有意说亲由。女流怎与男儿斗,到底男刚压女流。这个金箍铁棒多凶猛,那个霜刃青锋甚紧稠。劈面打,照头丢,恨苦相持不罢休。左挡右遮施武艺,前迎后架骋奇谋。却才打到沉酣处,不知不觉西天坠日头。罗刹忙将真扇子,一扇挥动鬼神愁。

第六十九回 心主夜间修药物 君王筵上论妖邪

话表孙大圣同近侍宦官,到于皇宫内院,直至寝宫门外立定,将三条金线与宦官拿入里面,吩咐:“教内宫妃后,或近侍太监,先系在圣躬左手腕下,按寸关尺三部上,却将线头从窗棂儿穿出与我。”真个那宦官依此言,请国王坐在龙床,按寸关尺以金线一头系了,一头理出窗外。行者接了线头,以自己右手大指先托着食指,看了寸脉;次将中指按大指,看了关脉;又将大指托定无名指,看了尺脉;调停自家呼吸,分定四气五郁、七表八里九候、浮中沉、沉中浮,辨明了虚实之端。又教解下左手,依前系在右手腕下部位。行者即以左手指,一一从头诊视毕,却将身抖了一抖,把金线收上身来,厉声高呼道:“陛下左手寸脉强而紧,关脉涩而缓,尺脉芤且沉;右手寸脉浮而滑,关脉迟而结,尺脉数而牢。夫左寸强而紧者,中虚心痛也;关涩而缓者,汗出肌麻也;尺芤而沉者,小便赤而大便带血也。右手寸脉浮而滑者,内结经闭也;关迟而结者,宿食留饮也;尺数而牢者,烦满虚寒相持也。诊此贵恙是一个惊恐忧思,号为双鸟失群之证。”那国王在内闻言满 心欢喜,打起精神高声应道:“指下明白,指下明白!果是此疾!请出外面用药来也。”大圣却才缓步出宫。早有在旁听见的太监,已先对众报知。须臾行者出来,唐僧即问如何,行者道:“诊了脉,如今对证制药哩。”众官上前道:“神僧长老,适才说双鸟失群之证,何也?”行者笑道:“有雌雄二鸟,原在一处同飞,忽被暴风骤雨惊散,雌不能见雄,雄不能见雌,雌乃想雄,雄亦想雌:这不是双鸟失群也?”众官闻说,齐声喝采道:“真是神僧,真是神医!”称赞不已。当有太医官问道:“病势已看出矣,但不知用何药治之?”行者道:“不必执方,见药就要。”医官道:“经云药有八百八味,人有四百四病。病不在一人之身,药岂有全用之理!如何见药就要?”行者道:“古人云,药不执方,合宜而用,故此全征药品,而随便加减也。”那医官不复再言,即出朝门之外,差本衙当值之人,遍晓满城生熟药铺,即将药品,每味各办三斤,送与行者。行者道:“此间不是制药处,可将诸药之数并制药一应器皿,都送入会同馆,交与我师弟二人收下。”医官听命,即将八百八味每味三斤及药碾、药磨、药罗、药乳并乳钵、乳槌之类都送至馆中,一一交付收讫。斋

行者往殿上请师父同至馆中制药。那长老正自起身,忽见内宫传旨,教阁下留住法师,同宿文华殿,待明朝服药之后,病痊酬谢,倒换关文送行。三藏大惊道:“徒弟啊,此意是留我做当头哩。若医得好,欢喜起送;若医不好,我命休矣。你须仔细上心,精虔制度也!”行者笑道:“师父放心在此受用,老孙自有医国之手。”主

好大圣,别了三藏,辞了众臣,径至馆中。八戒迎着笑道:“师兄,我知道你了。”行者道:“你知什么?”八戒道:“知你取经之事不果,欲作生涯无本,今日见此处富庶,设法要开药铺哩。”行者喝道:“莫胡说!医好国王,得意处辞朝走路,开什么药铺!”八戒道:“终不然,这八百八味药,每味三斤,共计二千四百二十四斤,只医一人,能用多少?不知多少年代方吃得了哩!”行者道:“那里用得许多?他那太医院官都是些愚盲之辈,所以取这许多药品,教他没处捉摸,不知我用的是那几味,难识我神妙之方也。”斋

正说处,只见两个馆使,当面跪下道:“请神僧老爷进晚斋。”行者道:“早间那般待我,如今却跪而请之,何也?”馆使叩头道:“老爷来时,下官有眼无珠,不识尊颜。今闻老爷大展三折之肱,治我一国之主,若主上病愈,老爷江山有分,我辈皆臣子也,礼当拜请。”行者见说,欣然登堂上坐,八戒、沙僧分坐左右,摆上斋来。沙僧便问道:“师兄,师父在那里哩?”行者笑道:“师父被国王留住作当头哩,只待医好了病,方才酬谢送行。”沙僧又问:“可有些受用么?”行者道:“国王岂无受用!我来时,他已有三个阁老陪侍左右,请入文华殿去也。”八戒道:“这等说,还是师父大哩。他倒有阁老陪侍,我们只得两个馆使奉承。且莫管他,让老猪吃顿饱饭也。”兄弟们遂自在受用一番。主

天色已晚,行者叫馆使:“收了家火,多办些油蜡,我等到夜静时方好制药。”馆使果送若干油蜡,各命散讫。至半夜,天街人静,万籁无声。八戒道:“哥哥,制何药?赶早干事。我瞌睡了。”行者道:“你将大黄取一两来,碾为细末。”沙僧乃道:“大黄味苦,性寒无毒,其性沉而不浮,其用走而不守,夺诸郁而无壅滞,定祸乱而致太平,名之曰将军。此行药耳,但恐久病虚弱,不可用此。”行者笑道:“贤弟不知,此药利痰顺气,荡肚中凝滞之寒热。你莫管我,你去取一两巴豆,去壳去膜,捶去油毒,碾为细末来。”八戒道:“巴豆味辛,性热有毒,削坚积,荡肺腑之沉寒,通闭塞,利水谷之道路,乃斩关夺门之将,不可轻用。”行者道:“贤弟,你也不知,此药破结宣肠,能理心膨水胀。快制来,我还有佐使之味辅之也。”他二人即时将二药碾细道:“师兄,还用那几十味?”行者道:“不用了。”八戒道:“八百八味,每味三斤,只用此二两,诚为起夺人了。”行者将一个花磁盏子道:“贤弟莫讲,你拿这个盏儿,将锅脐灰刮半盏过来。”八戒道:“要怎的?”行者道:“药内要用。”沙僧道:“小弟不曾见药内用锅灰。”行者道:“锅灰名为百草霜,能调百病,你不知道。”那呆子真个刮了半盏,又碾细了。行者又将盏子,递与他道:“你再去把我们的马尿等半盏来。”八戒道:“要他怎的?”行者道:“要丸药。”沙僧又笑道:“哥哥,这事不是耍子。马尿腥臊,如何入得药品?我只见醋糊为丸,陈米糊为丸,炼蜜为丸,或只是清水为丸,那曾见马尿为丸?那东西腥腥臊臊,脾虚的人,一闻就吐;再服巴豆大黄,弄得人上吐下泻,可是耍子?”行者道:“你不知就里,我那马不是凡马,他本是西海龙身。若得他肯去便溺,凭你何疾,服之即愈,但急不可得耳。”八戒闻言,真个去到马边。那马斜伏地下睡哩,呆子一顿脚踢起,衬在肚下,等了半会,全不见撒尿。他跑将来对行者说:“哥啊,且莫去医皇帝,且快去医医马来。那亡人干结了,莫想尿得出一点儿!”行者笑道:“我和你去。”沙僧道:“我也去看看。”三人都到马边,那马跳将起来,口吐人言,厉声高叫道:“师兄,你岂不知?我本是西海飞龙,因为犯了天条,观音菩萨救了我,将我锯了角,退了鳞,变作马,驮师父往西天取经,将功折罪。我若过水撒尿,水中游鱼食了成龙;过山撒尿,山中草头得味,变作灵芝,仙僮采去长寿。我怎肯在此尘俗之处轻抛却也?”行者道:“兄弟谨言,此间乃西方国王,非尘俗也,亦非轻抛弃也。常言道,众毛攒裘,要与本国之王治病哩。医得好时,大家光辉,不然,恐惧不得善离此地也。”那马才叫声“等着!”你看他往前扑了一扑,往后蹲了一蹲,咬得那满口牙齿乞支支的响亮,仅努出几点儿,将身立起。八戒道:“这个亡人!就是金汁子,再撒些儿也罢!”那行者见有少半盏,道:“彀了,彀了!拿去罢。”沙僧方才欢喜。三人回至厅上,把前项药饵搅和一处,搓了三个大丸子。行者道:“兄弟,忒大了。”八戒道:“只有核桃大,若论我吃,还不彀一口哩!”遂此收在一个小盒儿里。兄弟们连衣睡下,一夜无词。斋

早是天晓,却说那国王耽病设朝,请唐僧见了,即命众官快往会同馆参拜神僧孙长老取药去。多官随至馆中,对行者拜伏于地道:“我王特命臣等拜领妙剂。”行者叫八戒取盒儿,揭开盖子,递与多官。多官启问:“此药何名?好见王回话。”行者道:“此名乌金丹。”八戒二人暗中作笑道:“锅灰拌的,怎么不是乌金!”多官又问道:“用何引子?”行者道:“药引儿两般都下得。有一般易取者,乃六物煎汤送下。”多官问:“是何六物?”行者道:知

半空飞的老鸦屁,紧水负的鲤鱼尿,王母娘娘搽脸粉,老君炉里炼丹灰,玉皇戴破的头巾要三块,还要五根困龙须:六物煎汤送此药,你王忧病等时除。斋

多官闻言道:“此物乃世间所无者,请问那一般引子是何?”行者道:“用无根水送下。”众官笑道:“这个易取。”行者道:“怎见得易取?”多官道:“我这里人家俗论;若用无根水,将一个碗盏,到井边,或河下,舀了水急转步,更不落地,亦不回头,到家与病人吃药便是。”行者道:“井中河内之水,俱是有根的。我这无根水,非此之论,乃是天上落下者,不沾地就吃,才叫做无根水。”多官又道:“这也容易。等到天阴下雨时,再吃药便罢了。”遂拜谢了行者,将药持回献上。国王大喜,即命近侍接上来。看了道:“此是什么丸子?”多官道:“神僧说是乌金丹,用无根水送下。”国王便教宫人取无根水,众官道:“神僧说,无根水不是井河中者,乃是天上落下不沾地的才是。”国王即唤当驾官传旨,教请法官求雨。众官遵依出榜不题。知

却说行者在会同馆厅上叫猪八戒道:“适间允他天落之水,才可用药,此时急忙,怎么得个雨水?我看这王,倒也是个大贤大德之君,我与你助他些儿雨下药,如何?”八戒道:“怎么样助?”行者道:“你在我左边立下,做个辅星。”又叫沙僧,“你在我右边立下,做个弼宿,等老孙助他些无根水儿。”好大圣,步了罡诀,念声咒语,早见那正东上,一朵乌云,渐近于头顶上。叫道:“大圣,东海龙王敖广来见。”行者道:“无事不敢捻烦,请你来助些无根水与国王下药。”龙王道:“大圣呼唤时,不曾说用水,小龙只身来了,不曾带得雨器,亦未有风云雷电,怎生降雨?”行者道:“如今用不着风云雷电,亦不须多雨,只要些须引药之水便了。”龙王道:“既如此,待我打两个喷涕,吐些涎津溢,与他吃药罢。”行者大喜道:“最好,最好!不必迟疑,趁早行事。”那老龙在空中,渐渐低下乌云,直至皇宫之上,隐身潜象,伉一口津唾,遂化作甘霖。那满朝官齐声喝采道:“我主万千之喜!天公降下甘雨来也!”国王即传旨,教:“取器皿盛着,不拘宫内外及官大小,都要等贮仙水,拯救寡人。”你看那文武多官并三宫六院妃嫔与三千彩女,八百娇娥,一个个擎杯托盏,举碗持盘,等接甘雨。那老龙在半空,运化津涎,不离了王宫前后,将有一个时辰,龙王辞了大圣回海。众臣将杯盂碗盏收来,也有等着一点两点者,也有等着三点五点者,也有一点不曾等着者,共合一处,约有三盏之多,总献至御案。真个是异香满袭金銮殿,佳味熏飘天子庭!斋

那国王辞了法师,将着乌金丹并甘雨至宫中,先吞了一丸,吃了一盏甘雨;再吞了一丸,又饮了一盏甘雨;三次,三丸俱吞了,三盏甘雨俱送下。不多时,腹中作响,如辘轳之声不绝,即取净桶,连行了三五次,服了些米饮,禜倒在龙床之上。有两个妃子,将净桶捡看,说不尽那秽污痰涎,内有糯米饭块一团。妃子近龙床前来报:“病根都行下来也!”国王闻此言甚喜,又进一次米饭。少顷,渐觉心胸宽泰,气血调和,就精神抖擞,脚力强健。下了龙床,穿上朝服,即登宝殿见了唐僧,辄倒身下拜。那长老忙忙还礼。拜毕以御手搀着,便教阁下:“快具简帖,帖上写朕再拜顿首字样,差官奉请法师高徒三位。一壁厢大开东阁,光禄寺排宴酬谢。”多官领旨,具简的具简,排宴的排宴,正是国家有倒山之力,霎时俱完。知

却说八戒见官投简,喜不自胜道:“哥啊,果是好妙药!今来酬谢,乃兄长之功。”沙僧道:“二哥说那里话!常言道,一人有福,带挈一屋。我们在此合药,俱是有功之人,只管受用去,再休多话。”咦!你看他弟兄们俱欢欢喜喜,径入朝来。众官接引,上了东阁,早见唐僧、国王、阁老,已都在那里安排筵宴哩。这行者与八戒、沙僧,对师父唱了个喏,随后众官都至,只见那上面有四张素桌面,都是吃一看十的筵席;前面有一张荤桌面,也是吃一看十的珍馐。左右有四五百张单桌面,真个排得齐整——主

古云珍馐百味,美禄千钟。琼膏酥酪,锦缕肥红。宝妆花彩艳,果品味香浓。斗糖龙缠列狮仙,饼锭拖炉摆凤侣。荤有猪羊鸡鹅鱼鸭般般肉,素有蔬肴笋芽木耳并蘑菇。几样香汤饼,数次透酥糖。滑软黄粱饭,清新菇米糊。色色粉汤香又辣,般般添换美还甜。君臣举盏方安席,名分品级慢传壶。主

那国王御手擎杯,先与唐僧安坐。三藏道:“贫僧不会饮酒。”国王道:“素酒,法师饮此一杯,何如?”三藏道:“酒乃僧家第一戒。”国王甚不过意道:“法师戒饮,却以何物为敬?”三藏道:“顽徒三众代饮罢。”国王却才欢喜,转金卮,递与行者。行者接了酒,对众礼毕,吃了一杯。国王见他吃得爽利,又奉一杯。行者不辞,又吃了。国王笑道:“吃个三宝钟儿。”行者不辞,又吃了。国王又叫斟上,“吃个四季杯儿。”古

八戒在旁见酒不到他,忍得他�国�国咽唾,又见那国王苦劝行者,他就叫将起来道:“陛下,吃的药也亏了我,那药里有马——”这行者听说,恐怕呆子走了消息,却将手中酒递与八戒。八戒接着就吃,却不言语。国王问道:“神僧说药里有马,是什么马?”行者接过口来道:“我这兄弟,是这般口敞,但有个经验的好方儿,他就要说与人。陛下早间吃药,内有马兜铃。”国王问众官道:“马兜铃是何品味?能医何证?”时有太医院官在旁道:主公——主

兜铃味苦寒无毒,定喘消痰大有功。通气最能除血蛊,补虚宁嗽又宽中。知

国王笑道:“用得当,用得当!猪长老再饮一杯。”呆子亦不言语,却也吃了个三宝钟。国王又递了沙僧酒,也吃了三杯,却俱叙坐。斋

饮宴多时,国王又擎大爵奉与行者。行者道:“陛下请坐,老孙依巡痛饮,决不敢推辞。”国王道:“神僧恩重如山,寡人酬谢不尽,好歹进此一巨觥,朕有话说。”行者道:“有甚话说了,老孙好饮。”国王道:“寡人有数载忧疑病,被神僧一贴灵丹打通,所以就好了。”行者笑道:“昨日老孙看了陛下,已知是忧疑之疾,但不知忧惊何事?”国王道:“古人云,家丑不可外谈,奈神僧是朕恩主,惟不笑方可告之。”行者道:“怎敢笑话,请说无妨。”国王道:“神僧东来,不知经过几个邦国?”行者道:“经有五六处。”又问:“他国之后,不知是何称呼。”行者道:“国王之后,都称为正宫、东宫、西宫。”国王道:“寡人不是这等称呼:将正宫称为金圣宫,东宫称为玉圣宫,西宫称为银圣宫。现今只有银、玉二后在宫。”行者道:“金圣宫因何不在宫中?”国王滴泪道:“不在已三年矣。”行者道:“向那厢去了?”古

国王道:“三年前,正值端阳之节,朕与嫔后都在御花园海榴亭下解粽插艾,饮菖蒲雄黄酒,看斗龙舟。忽然一阵风至,半空中现出一个妖精,自称赛太岁,说他在麒麟山獬豸洞居住,洞中少个夫人,访得我金圣宫生得貌美姿娇,要做个夫人,教朕快早送出。如若三声不献出来,就要先吃寡人,后吃众臣,将满城黎民,尽皆吃绝。那时节,朕却忧国忧民,无奈将金圣宫推出海榴亭外,被那妖响一声摄将去了。寡人为此着了惊恐,把那粽子凝滞在内,况又昼夜忧思不息,所以成此苦疾三年。今得神僧灵丹服后,行了数次,尽是那三年前积滞之物,所以这会体健身轻,精神如旧。今日之命,皆是神僧所赐,岂但如泰山之重而已乎!”古

行者闻得此言,满心喜悦,将那巨觥之酒,两口吞之,笑问国王曰:“陛下原来是这等惊忧!今遇老孙,幸而获愈,但不知可要金圣宫回国?”那国王滴泪道:“朕切切思思,无昼无夜,但只是没一个能获得妖精的。岂有不要他回国之理!”行者道:“我老孙与你去伏妖邪,那时何如?”国王跪下道:“若救得朕后,朕愿领三宫九嫔,出城为民,将一国江山尽付神僧,让你为帝。”八戒在旁见出此言行此礼,忍不住呵呵大笑道:“这皇帝失了体统!怎么为老婆就不要江山,跪着和尚?”行者急上前,将国王搀起道:“陛下,那妖精自得金圣宫去后,这一向可曾再来?”国王道:“他前年五月节摄了金圣宫,至十月间来,要取两个宫娥,是说伏侍娘娘,朕即献出两个。至旧年三月间,又来要两个宫娥;七月间,又要去两个;今年二月里,又要去两个;不知到几时又要来也。”行者道:“似他这等频来,你们可怕他么?”国王道:“寡人见他来得多遭,一则惧怕,二来又恐有伤害之意,旧年四月内,是朕命工起了一座避妖楼,但闻风响,知是他来,即与二后九嫔入楼躲避。”斋

行者道:“陛下不弃,可携老孙去看那避妖楼一番,何如?”那国王即将左手携着行者出席,众官亦皆起身。猪八戒道:“哥哥,你不达理!这般御酒不吃,摇席破坐的,且去看什么哩?”国王闻说,情知八戒是为嘴,即命当驾官抬两张素桌面,看酒在避妖楼外伺候。呆子却才不嚷,同师父沙僧笑道:“翻席去也。”一行文武官引导,那国王并行者相搀,穿过皇宫到了御花园后,更不见楼台殿阁。行者道:“避妖楼何在?”说不了,只见两个太监,拿两根红漆扛子,往那空地上掬起一块四方石板。国王道:“此间便是。这底下有三丈多深,穴乙成的九间朝殿,内有四个大缸,缸内满注清油,点着灯火,昼夜不息。寡人听得风响,就入里边躲避,外面着人盖上石板。”行者笑道:“那妖精还是不害你,若要害你,这里如何躲得?”正说间,只见那正南上呼呼的,吹得风响,播土扬尘,唬得那多官齐声报怨道:“这和尚盐酱口,讲起什么妖精,妖精就来了!”慌得那国王丢了行者,即钻入地穴,唐僧也就跟入,众官亦躲个干净。八戒、沙僧也都要躲,被行者左右手扯住他两个道:“兄弟们,不要怕得,我和你认他一认,看是个什么妖精。”八戒道:“可是扯淡!认他怎的?众官躲了,师父藏了,国王避了,我们不去了罢,炫的是那家世!”那呆子左挣右挣, 挣不得脱手, 被行者拿定多时,只见那半空里闪出一个妖精。你看他怎生模样——斋

九尺长身多恶狞,一双环眼闪金灯。两轮查耳如撑扇,四个钢牙似插钉。主

鬓绕红毛眉竖焰,鼻垂糟准孔开明。髭髯几缕朱砂线,颧骨眯俸满面青。知

两臂红筋蓝靛手,十条尖爪把枪擎。豹皮裙子腰间系,赤脚蓬头若鬼形。古

行者见了道:“沙僧,你可认得他?”沙僧道:“我又不曾与他相识,那里认得!”又问:“八戒,你可认得他?”八戒道:“我又不曾与他会茶会酒,又不是宾朋邻里,我怎么认得他!”行者道:“他却象东岳天齐手下把门的那个醮面金睛鬼。”八戒道:“不是,不是!”行者道:“你怎知他不是?”八戒道:“我岂不知,鬼乃阴灵也,一日至晚,交申酉戌亥时方出。今日还在巳时,那里有鬼敢出来?就是鬼,也不会驾云。纵会弄风,也只是一阵旋风耳,有这等狂风?或者他就是赛太岁也。”行者笑道:“好呆子!倒也有些论头!既如此说,你两个护持在此,等老孙去问他个名号,好与国王救取金圣宫来朝。”八戒道:“你去自去,切莫供出我们来。”行者昂然不答,急纵祥光,跳将上去。咦!正是:安邦先却君王病,守道须除爱恶心。毕竟不知此去,到于空中,胜败如何,怎么擒得妖怪,救得金圣宫,且听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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